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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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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武功,白兔不是路小佳的對手,不過論輕功的話,情況就得反一反。

路小佳一直覺得她這個名號取得尤為絕妙,果真是動如脫兔。銀鏈出袖的一剎那他就閃了出去,白兔也沒馬上追,而是仔細收好那支銀簪後,才縱身一躍而起,兩人之間十幾步的距離瞬間縮短。在越過路小佳身側的時候,她左手在樹幹上一撐,整個人的身形極其靈巧地在半空中一折,就攔在了他的面前。

“怎麽回事?”

平時玩笑歸玩笑,辦正事的時候,路小佳從不含糊。要取發簪,什麽時候取不得,非趕在她手上正忙的時候鬧這麽一出,總覺得不太對勁兒。

果不其然,路小佳眼中的警覺尚未散去,環顧四周後,輕輕嘆了口氣:“方才這裏有人盯著我們,不過,好像沒有惡意。”

白兔自然相信路小佳的判斷。作為一名頂尖的殺手,他的直覺向來準得出奇,若對方露出哪怕一絲殺氣,他的劍鋒早就亮出來了。而那人竟能在路小佳發現之後悄無聲息地離去,武功必然不低,至少,肯定在自己之上。

“你覺得會是什麽人?”

路小佳毫不在意地說:“不管是什麽人,如果真有企圖,一定會再來。你那裏查到什麽眉目了沒有?”

白兔打開用帕子包了幾層的銀簪。原本銀白色的簪子已經被染黑大半,才一旋開簪身,濃烈的腐臭氣味沖進鼻腔直搗天靈,路小佳忙捂著口鼻跳開老遠,伸著脖子看她把一點紫黑色血肉一般的東西刮下來,忽然覺得有點眼熟。

當日在萬馬堂,那些被翠雀羽毒死的馬,血肉也是這個顏色。

白兔回過頭來看了看他:“看來馬空群確實來過沈三娘這裏。”

她沒有往下說,路小佳知道她為何遲疑,因為他自己也有同樣的疑惑:以馬空群的身手,殺區區一個沈三娘簡直易如反掌,還要用上這等烈性的毒藥,道理上實在有點說不過去。兩人相對沈默一會兒,路小佳說:“殺死沈三娘的,或許另有其人。”

回到村裏,白兔和路小佳以整理表姑母遺物為名,光明正大進了沈三娘的房子。

按路小佳的想法,殺死沈三娘的人,與馬空群一定也是熟識的,甚至能得他一定信任,不然絕拿不到他手中的翠雀羽。如果能查到這個人的線索,馬空群的去向說不定也能水落石出。

兩人在房間內翻找了好半天,期間不時聽到隔壁開關門的聲音——這房子的隔音,委實不算太好。

難怪要用見血封喉的翠雀羽,就是為了保證沈三娘在死前沒有任何掙紮的機會。偽裝成懸梁自盡,頂多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被街坊鄰居議論兩句,沒人真的會對一個外來女人的死尋根究底。

天色漸暗,白兔取出火折子點燃桌上的油燈。有風從窗縫裏透進來,吹得火苗晃了兩晃,她正要伸手去攏,猛然低喝一聲:“什麽人?”話音未落,銀鏈已然出袖,芙蓉花直打窗外。

但還是晚了一步,人已經不在原地。

路小佳倒是不急,優哉游哉地坐下來把無鞘劍放在桌子上,翻了個扣著的杯子倒了杯水,自己不喝,而是往對面一放,擡眼看向門外:“傅紅雪,別躲了,大家都是老相識,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,跟著我們一整天,你也不嫌累得慌。”

四周有片刻的沈寂。沒過多久,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,露出一張蒼白的臉。

果然是傅紅雪。

白兔納悶:“你不是三天前就走了?”

傅紅雪直直看著她,說道:“我是回來找你的。”

路小佳聞言嘀咕了句:“你什麽時候跟他這麽熟了?”

白兔深吸了一口氣,否認三連:“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。”

還好傅紅雪隨後就把話補全:“我要知道芳鈴的下落。”

白兔道:“如果我告訴了你,你打算怎麽辦?單槍匹馬殺進斑衣教去,把人救出來?”

傅紅雪道:“與你無關。”

白兔差點被他氣笑了,繞了芙蓉花在手指上,說了句:“那我憑什麽告訴你?馬芳鈴是死是活,又跟我有什麽關系。”

傅紅雪雙唇微抿,猛然拔刀出鞘,刀光一閃,直奔她上三路。白兔看出這一刀不是什麽殺招,只為逼她就範,於是運足周身內力,手肘一旋,銀鏈護住周身。然而傅紅雪的刀還未及落下,路小佳的劍以白虹貫日之勢破空而出直沖入局,輕輕一挑,便逼得那柄刀轉了方向。

本以為架住了傅紅雪,這事就能消停了,令路小佳沒想到的是,白兔那邊又來了脾氣。屋內狹窄,銀鏈施展不開,她索性赤手空拳,一掌就向傅紅雪後背揮了過來。路小佳無可奈何,腳下一轉,左手張開,牢牢摁住了她的手掌。

“在這裏打有什麽意思,”他一邊架著傅紅雪的刀一邊按著白兔,“要打架去後山,那地兒寬敞,我陪你們打到過癮。”

白兔的目光緊盯著傅紅雪,臉色不善:“當初你去萬馬堂是誰幫的你?現在長本事了,還跟我抄起家夥來了?我還不是為你好,怕你有去無回!”

傅紅雪說:“我不需要。”

路小佳很想騰出手來按一按漲痛的太陽穴。

看傅紅雪沒有繼續發難的意思,路小佳把白兔半拖半拽回桌邊,一手提劍一手按著她肩頭讓她坐在自己旁邊,又覺得姿勢有點別扭,於是把劍往身邊一擱,轉手扣住了她的手腕。見白兔老實下來,他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張折起的字條捏在兩指間,看向對面的傅紅雪:“馬大小姐的消息就在我手裏,你若想要,得拿出點誠意來。”

傅紅雪道:“你要什麽?”

路小佳也不拐彎抹角:“關於沈三娘的死,用你知道的東西來換。”

傅紅雪一雙眼看著他,過了半晌,取出一個紙包,擺到他們面前。白兔把紙包打開,裏面是一根純白的毛發,不到三尺長,比人的發絲略粗些,也更剛硬一點。

路小佳看了一眼,問他:“這是什麽?”

傅紅雪答道:“是馬尾。”

這也奇了,這麽小的屋子,兇手總不可能騎著馬進來殺人。路小佳正琢磨,就見白兔把馬尾毛放在鼻端,仔細聞了聞,揚起臉:“有香味。”

路小佳也接過來一聞,果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,皺起眉頭:“兇手還是個女人?”

白兔抿了抿唇,說:“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,是九和香。”

路小佳道:“常見的香料我只知道沈檀龍麝,九和香是什麽?”

白兔道:“是道觀裏用的香料。”

路小佳恍然大悟,那道士手裏拿的拂塵,可不正是用馬尾巴上的毛做成的。此時傅紅雪已有些不耐,再次出言催促:“我的東西已經給你們了,把那張字條給我。”

路小佳把字條遞給他。餘光瞥見白兔張了張嘴,估計還想勸說兩句,但又覺得無濟於事,所以最後還是緘口不語。他想了想,說:“反正你也要報仇,不如先跟我們一起去找馬空群,等解決了他,我們再陪你去救馬大小姐,多兩個幫手勝算也大些。”

傅紅雪看著他們,淡淡道:“多謝好意,心領了。”說罷,拿起刀轉身就走。

目送他出了門,路小佳撇著嘴輕笑一聲:“這麽個油鹽不進的脾氣,換我也想揍他。”

白兔道:“你想跟他打架就去唄,人還沒走遠呢。”

“等你的事情了結,我再找他不遲。”路小佳道,“接下來你怎麽打算,難道真要一個個道觀找過去?”

白兔躊躇良久,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嘆了口氣:“用九和香的道觀不太多,說來也巧,我前一陣子,恰好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。”

路小佳愈發好奇:“是最近的事?我怎麽沒見你和道士有往來?”

白兔微微擡起頭,慢吞吞輕聲說道:“是那次去丁家莊碰到的,你的親姑母,丁白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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